01 项目基本情况
项目名称：敦煌经学文献综合研究
项目类别：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
批准号：19BZS005
所在学科：历史文献学
项目负责人及单位：许建平（浙江大学）
进行时间：2019.07-2024.08
最终成果：敦煌经学文献综合研究
代表性论文：
1.《异文校勘与文字演变——敦煌经部文献写本校勘劄记》，《文史》2019年第4期。
2.《从〈尚书〉古写本看〈尚书〉文本的演变——兼谈今古文〈尚书〉文字判定的标准》,《岭南学报》复刊第15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21年12月。
3.《谈谈敦煌经部文献校勘的知识储备问题》，《敦煌研究》2024年第4期。
02 主要内容和重要观点
（一）主要内容
敦煌写本中除了佛经和道经写本以外，最有系统的就是经、史、子、集四部书的写本。四部书中的经学文献，其内容类别包括《周易》《尚书》《毛诗》《礼记》《春秋左氏传》《春秋穀梁传》《孝经》《论语》《尔雅》九经，或为白文，或为注疏。其中有些是后世亡佚的文献，可谓古本重现；有些虽然尚存于世，但敦煌写本抄写年代较早，文本价值较高。
由于经学研究在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敦煌经学文献写本的时代远较宋元善本为早，因而敦煌经学文献写本的发现立即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普遍关注，在一百多年的时间内，中外学者为此发表了300多篇论著，在写本的比定与缀合、文本的校勘与整理方面，成绩尤为卓著。
项目负责人于2006年出版《敦煌经籍叙录》，为当时所能见到的300多号敦煌经学文献写本以写本编号为单位分别作了叙录，对有关定名、断代、缀合、辨伪、研究进展等相关内容加以考察，是对敦煌经学文献写本从“点”这个角度的集大成式总结。2008年出版的《敦煌经部文献合集》中由本项目负责人撰写的“群经类”及“群经音义”部分，则是从“面”的角度，对所有经学文献写本作了集大成式的文本整理。
本课题则是在此基础上，对敦煌经学文献写本从“立体”的视角进行考察，把这些写本文献放到历史框架中，与中古时代的社会与文化联系起来，考察其因国家政策、社会文化变化而发生的演变，以发掘这些文献中丰富的蕴涵和价值。
该成果分为上、下两编，上编是从横的方面对单经作个案研究，共九章。下编是从纵的方面，以专题研究的形式，对敦煌经学文献的七个方面进行论述，共七章。
（二）上编的重要观点
1、全面梳理敦煌经学文献写本的研究进程
为使学术研究有良好而规范的发展，对既往研究的学术史梳理是必要的。该成果在上编的九章中，每章都为各单经的学术研究成果作了研究进程的概述，以时间为轴线，从最早发表的一篇论文开始，逐篇介绍各成果的主要内容、特点及价值，并时或评骘其得失，提出自己的看法。
2、中古写本时代经学文献写本的书写格式
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传世文献基本上是宋以后的刻本，宋以前的文献流传下来的凤毛麟角，所以对于中古时期写本的书写格式，只能从文献记载中了解一麟半爪。该成果在前人研究基础上，对王弼《周易注》、杜预《春秋左氏经传集解》、孔颖达《五经正义》的书写格式作了总结与分析，对其特点及其在后世的变化作了阐述。
3、敦煌经学写本文献是史籍所记载的中古时期流行文献的实证
《隋書·經籍志》记载了中古时期经典文献流行的文本，《周易》是王弼注本，《尚书》是孔安国本，《左传》是杜预注本，《诗经》是毛传郑笺本，敦煌经部写本文献正可印证《隋書·經籍志》所言。《旧唐书·经籍志》“论语类”将何晏《论语集解》置于第一，103号敦煌《论语》写本中，有87号即为《论语集解》，而且其中有很多学生的题记，可以证明唐时已将《论语集解》作为学生的训蒙读物。
4、敦煌经学写本文献中所见敦煌的经学教学及科举
经学文献是中古时期的国家意识形态教学的资料，也是科举考试的应试文本。该成果在第一章、第五章、第九章分别就《周易经典释文》、《左传节本》及《尔雅》，论述了其作为科举考试应试文本的性质。
5、佚书本重现的学术价值
敦煌经部文献写本中有不少失传已久的佚书，有些甚至在历代史志目录中都没有记载。该成果重点对隶古定《尚书》及《毛诗音》《月令》《礼记音》《春秋穀梁经传解释》的学术价值作了阐述。就前人对皇侃《论语疏》、佚名《孝经郑注义疏》的性质的观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6、敦煌经学写本文献的本地化与世俗化
经部文献虽然是国家的重要经典，但一旦进入民间，就有可能与当地文化相结合。该成果分析了敦煌为什么流行的只是王弼所注的《周易》六十四卦即《易经》文本，而没有韩康伯作注的《易传》文本，原因就是敦煌当地流行占卦风俗，当地人把《周易》看成一本卦书，而不是一部儒家经典。关于佚书P.3382《孝经注》的性质，前人有不同看法，该成果赞成潘重规为《孝经》讲经文的观点，认为是受佛教俗讲风气影响而作的《孝经》俗讲作品。
7、敦煌经学写本文献的校勘价值
敦煌经学写本文献都是中古时期的写本，时间上早于我们所能见到的最早刻本，其校勘价值前人言之已多，特别是在敦煌学研究的初期，罗振玉、刘师培、王重民等，大多关注的重点也在校勘价值。该成果在上编诸章中也举了一些俱有重要校勘价值的例子，并作了详细的校证。
（三）下编的重要观点
1、校勘整理敦煌经学文献写本所需具备的知识结构
校勘是一门综合性的学问，对从事校勘研究者的知识结构有很高的要求，必须具有版本学、目录学、避讳学等基本功以及了解古代典章制度，并有扎实的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基础。而校勘敦煌经学文献写本，则还需具有写本学、唐五代西北方音、敦煌写本的避讳特点、写本旁注字的特点、文字演变史等方面的知识，才能有良好的校勘质量，不至于出现简单粗暴甚至错误的结论。另外，还需重视清代学者的研究成果，否则极易导致重复研究。
2、异文研究需关注文字演变史
敦煌写本上承秦汉魏晋，下启宋元明清，是连接上古与近古的桥梁。宋元以后，雕版印刷取代了手写，文本的变化几乎停滞。敦煌写本中保存着大量中古时代的文本用字，甚至有先秦西汉时文本面貌的遗留。通过敦煌写本，可以梳理汉晋以来文本到宋元文本之间变化的脉络。如果对文字演变史疏于认识，就会对异文的判断失误，从而混淆古今文字之别，将后世传抄刊刻过的先秦两汉文献等同于作者原稿。
3、敦煌写本中传写本论定的方法
版本学是雕板印刷普及以后才产生的一门新学问，利用版本学，可以对一部文献的不同时代的各个版本进行比勘，梳理出其传承源流与系统。但这个方法无法施之于写本。因为写本时代，每一次抄写，都会产生一个新的“版本”，而现在我们能看到的敦煌写本，只是当时候写本的几万分之一甚至几十万分之一，所以要找到直系“血脉”的传承文本，是极其困难的。该成果以两件《论语》写本为例，提出了如何证明两个写本的直系传承关系的方法，即要引入一个标准本，将有可能是直系传承关系的两个写本分别与此标准本逐句对勘，观察两个写本的异同，分析它们之间的关系，最后才能确定它们是否具有直接传承关系。
4、《说文》在隶古定《尚书》文字研究中的重要作用
在敦煌写本中发现隶古定《尚书》，是经学史上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该成果利用《说文》保留的“古文”与隶古定《尚书》的隶古定字进行比勘研究，揭示了《说文》在研究隶古定字上的重要作用。
5、敦煌《尚书》写本对于今古文《尚書》文字判定所具有的价值
《尚书》是十三经中文本流传最复杂的一部经典，有今文与古文之别，有今文楷体与隶古定文字之别，有真伪之别，互相纠葛，错综复杂。利用敦煌《尚书》写本，可以上推汉朝《尚书》文本，纠正传世《尚书》文本之改易。该成果根据敦煌《尚书》写本之用字，纠正了清人在研究《尚书》过程中对今古文《尚书》文字判定的失误。敦煌《尚书》写本，不仅仅是《尚书》隶古定字的重现，而是东晋伪古文《尚书》出现到唐玄宗时改为今字《尚书》的400多年间的《尚书》文本，是《尚书》流传过程中的极易产生文本变异的重要一环，利用它不仅可以了解汉朝《尚书》今古文文本的演变，也可以了解隶古定《尚书》文本到今字《尚书》文本演变的过程，以往在《尚书》文本研究中，对于敦煌《尚书》写本的重视严重不足。
6、敦煌写本与日本旧钞本的比较研究
在东瀛日本，由于历史上少战乱，保存了大量从隋唐时期传去的中国古代文献。那些文献正与敦煌写本处于同一时期，可以说是以另一种形式保存在日本的“敦煌写本”。对两者相同文本进行比较，可以对文本进行更好的校勘，以为复原汉时经典的原貌提供信息。该成果以敦煌《尚书》写本与收藏在日本的传世唐写本相比较为例，以见日本旧钞本与敦煌写本互证之重要意义。
7、敦煌经学文献写本对《经典释文》研究的重要作用
《经典释文》是一部音义书，所以历来对它的研究，基本上着重在其音的研究。该成果以《诗经》写本为例，从另一个角度来思考，将《经典释文》所据词目与《诗经》写本相比较，看《经典释文》与唐时流行的《诗经》文本的关系。如果将敦煌经学写本与《经典释文》进行全面的对勘比较，对于隋唐时流行经典的文本面貌以及文本变异的趋势会有比较好的了解，可以为进一步研究经学文献的文本演变及经学诠释打好基础。
03 学术价值与影响
该成果首次全面梳理了敦煌经学文献写本的研究进程，为今后敦煌经学文献写本的继续研究提供了基本资料。通过对研究进程的了解，可以知道哪些方面的工作已较为扎实，哪些方面尚有争论，哪些方面有待进一步加强。据此可以消除研究中存在的信息滞后、重复劳动甚至以讹传讹、使错误观点持续传播的现象，相关研究者可以方便地选取进一步研究的方向。
该成果首次系统提出了整理敦煌经学文献写本所必须具备的知识结构，并举了很多具体事例以说明由于缺乏某方面知识而使结论出现问题甚至颠倒黑白的情况，对于从事校勘者具有很好的促进作用。
该成果首次提出了传写本论定的方法与步骤，对于写本文献中传写本的论定具有示范作用，也是对写本学理论进一步深化的贡献。
该成果也首先提出以敦煌经学写本与《经典释文》对勘以研究隋唐时流行经典的文本面貌以及文本变异的趋势，对于经学文献研究、《经典释文》研究的深化都具有重要作用。
该成果提出的以《说文》古文研究隶古定《尚书》、以敦煌《尚书》写本研究《尚书》文本从汉到唐宋的演变的观点，对于《尚书》学的研究有很重要的推动作用。
该成果提出的在异文研究中要关注文字演变史的观点，对今后古籍点校质量的提高有很大的帮助作用。
04 项目负责人简介
许建平，史学博士，现为浙江大学文学院古籍研究所、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汉语史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敦煌学、经学、训诂学。著作有《敦煌文献丛考》（2005）、《敦煌经籍叙录》（2006）、《读卷校经：出土文献与传世典籍的二重互证》（2014）、《敦煌经学文献论稿》（2016）、《敦煌经部文献合集》（2008，合著）、《敦煌音义汇考》（1997，合著）等，发表学术论文90余篇。《敦煌经籍叙录》获2008年浙江省第十四届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基础理论研究类二等奖。